日前受邀约到电台制作春节访谈节目。与主持人丘淑霖小姐初次见面讨论,她问及我对春节可有什么孩童时期记忆时,刹那间一些历历在目的儿时场景在我脑海中泉涌而出。有的,太多了!我虽淡淡的回应,但心中却是激动的在呐喊。
孩童时期,也是我书法启蒙老师的父亲,曾经考我过一个有趣问题,那就是过年为何会把“春”或“福”有些人要倒着贴?当时才刚学写字、年纪还小的我当然不会。经父亲解释,这才知道中国人会常取文字谐音,来做一些习俗上的巧用。把“春”或“福”倒着写,取“倒”与“到”的谐音,这不就成了“春到”、“福到”的意思了?
然而,长大后,也开始听到有人评论,把春福两字倒着写是一种忌讳,明明这就是把春福两字给“倒掉”了,是一种诅咒而非祝福,又怎会吉祥行好运呢?因此,对于这个传统“倒装”习俗,在华人社群中就一直存在着这种矛盾与纠结。从儿时到年老经年观察,我终于有了我自己的想法,那就是华人节庆本就讲求欢愉,何来那么多音韵考量?春节十多天的庆祝里,大家高兴就好,爱如何便如何,毋需被如此多的繁文缛节捆绑着,在“到”或“倒”这两种极端之间纠缠不清呢?
因此,过后录音的时候,我都尽量把一些有趣、如今却少见甚至已不复再的春节童趣,重新整理后分享在短短一个小时的录音内容里,与大家分享。
数十年前的饮料,如汽水等皆是玻璃瓶装的。当家家户户跟附近杂货店(那时候根本没有大卖场)订购,老板用脚踏车运送途中,装在木箱里的气水瓶间碰撞的如铃清脆悦耳声音,似乎在告诉期待中的小孩子们 ~ 春节就快到了。
当时节庆饮食简单,除了汽水花生瓜子之外,主要就是家家户户自己制作的春节鸡蛋卷(kueh kapit)了。新年前家家妇女,都会在自家后院、后巷自制鸡蛋卷。我家住的是排屋,所以那时候的妇女姨妈姑姐都会在后院带着自己的女儿(“笨手笨脚”的男生那时候是可以被豁免做这烫手的苦活)生炭烤制鸡蛋卷。左邻右舍你一句她一句的边做边闲聊东家长西家短,场景犹如春鸟啾啾蔚为奇观,这也是儿时的应节美好回忆。
小孩们有了汽水,就会很奢侈的将平日无法多喝的不同汽水混合,模仿大人泡制鸡尾酒、并把可乐沙士等黑色饮料,学着电影广告里威武壮男喝“黑狗啤”摆post,一年一次满足小男生对成长的一种虚荣心。开瓶后的铁制瓶盖,我们会将软盖垫取出,隔着衣服内外把盖和软垫重新嵌上,学习电影里将军衣服上的不同颜色“勋章”,有点猎人头族式的向邻居的其他小孩炫耀,攀比自己猎的头(瓶盖)比他人多。
那时候的我们,还能吃得到来自中国农村的父亲,亲手自制的腊肠、腊肉和腊肝。印象深刻的,是那时候母亲在后院挂晒衣服的铁线,部分都被父亲吊晾的腊味给侵占了。
长辈买给我们的鞭炮(那时候鞭炮还未被禁放),总不舍得整排燃放,会把它们拆散一颗一颗的玩。我们玩的是炸蚂蚁窝(现在想起来有点残忍,用几颗炮竹就把人家辛苦建立的家园给炸毁了),或把点燃的炮竹抛入水中效法电影中的水雷轰炸场景,这还得考验炮竹引爆时间的拿捏,否则它就会尸浮水面,浪费了一颗珍贵的炮竹。孩童们还会留着家里配水管后留下的短钢管当大炮用。把钢管以某种发射角度斜架起来,尾端放两颗挨着的炮竹,第一颗炮竹被引爆,会引燃第二颗并将它以抛物线炸送到前方,然后爆炸。这又是小男生模仿电影战争场景而玩的春节游戏。早年孩童春节玩的各种简单纯朴游戏,简直数不清。
因文章篇幅的限制,唯有改天有机会,咱再聊。
评论: 曾昭智 (生于1958年,毕业于马六甲培风中学、台湾国立成功大学,曾任职工程师、企业主管,退休后从事文化艺术工作。着作有“清评调”、文章见各报专栏。)